陈阳注意到冯源脸上闪过的复杂神色,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,语气带着几分引导意味:“冯老,您还记得两年前那套编钟么?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冯源逐渐发紧的下颌线,“那时候您为了凑集资金,您可是没少跑关系,连头发都白了几根。”
“要是当时咱们博物馆账上有余钱,您何必低声下气求那些吸血鬼似的收藏家?您完全可以挺直腰板,砸下重金把那套编钟留下来!”
冯源抿紧了嘴唇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,往事如潮水般涌来。他想起当时为了那套编钟,自己几乎跑断了腿,要不是陈阳提供线索,宋敏的宝丽担保,恐怕又要失之交臂了。
“几位,”陈阳突然转向马副馆长和唐主任,目光锐利,声音低沉却带着压迫感,“我问问你们,这些年你们在回收文物上,看别人脸色的时候,少么?”
他刻意加重了“看别人脸色”这几个字,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,“别的不说,上个月那件战国青铜器,你们原本都已经跟货主谈好了价格,就差签合同了,结果呢?”他冷笑一声,“还不是被人捷足先登,你们只能干瞪眼!”
房间里气氛瞬间凝滞,冯源的手指微微颤抖,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马副馆长脸色微变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而唐主任则下意识地避开陈阳的目光,喉结上下滚动,显然这戳中了他们共同的痛处。
陈阳缓缓吐出一口烟,烟雾缭绕中,他的面容显得格外莫测,“冯老,您说是不是?”
几人闻言,不约而同地垂下头,喉间泛起一阵苦涩,叹息声在沉默的空气中轻轻回荡。陈阳的话,像一根尖刺,精准地扎在他们心头最脆弱的部位。
沪上博物馆,顶着国内三大博物馆的金字招牌,光鲜亮丽的外表下,却藏着说不尽的苦楚。正如陈阳所言,多少次,那些本该稳稳落入国库的珍贵文物,就因为差了那么几万、几十万,眼睁睁看着被那些腰缠万贯的港商,或是西装革履的神秘人物,连哄带骗地从他们手中夺走。
那些文物,是老祖宗留下的瑰宝,每一尊、每一件都承载着历史的重量,就这样,带着他们的希望和努力,轻易地易了主。
冯源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他想起了前年那件青瓷盖罐,为了拿下它,他和马副馆长、唐主任顶着烈日跑了多少次古玩市场,跟卖家软磨硬泡了多少回,甚至连家里的老收藏都押上了,才终于谈妥了价格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