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故宫博物院藏的唐寅真迹《秋风纨扇图》上的印章。”杜明德指着画中下方鲜红的印章,又转身指向柜台上的那幅画,“您不妨仔细瞧瞧,这两枚印章,究竟有何不同?”

        陈阳屏住呼吸,倾身向前,目光在两枚印章间来回逡巡。初看之下,两枚印章确乎相似,朱红的印泥,古朴的篆文,甚至连边缘的破损痕迹都几可乱真。可当他将视线聚焦于细微之处时,差异便逐渐显现。

        故宫所藏的真迹印章,其笔画顿挫间自带一番灵动,如同山间清泉,自然而流畅,每一刀的落下都透着随性与洒脱。反观徐景天那幅画上的印章,却像是一潭死水,线条虽规整,却失之呆板,某些笔画的转角处甚至显得刻意而滞涩,像是用直尺比划出来的,少了那份天然的拙趣。

        杜明德目光微垂,注意到陈阳专注的神情,便顺势开口解释道:“这区别就在''刀味''与''笔意''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伸出右手食指,轻轻敲击着柜台桌面,发出清脆的声响,“明代篆刻,高手皆能于方寸之间展现出个人的性情与风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真迹上的这枚印章,无论是起刀的锋芒,还是收刀的顿点,都带着一种难以复制的灵气。而那一枚仿冒品,”他摇了摇头,声音中带着几分惋惜,“刀法过于追求精准,反而落了下乘,更像是匠人般的拘谨之作,全无半点率性之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足以说明,它是后人对照真迹精心临摹刻制的,可惜终究形似而未能传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景天闻言,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隐约可见。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鬓角,喉结滚动了一下,强压下心中的慌乱,咬牙道:“杜老板这般笃定,那我倒要问问,若是印章有假,那文徵明的题跋又如何?难不成也是伪造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杜明德并未立刻回答,而是将目光转向画作左上角那一段略显模糊的题跋。他轻叹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缓缓抬起右手,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题跋上的每一字迹。指尖顺着墨迹游走,仿佛能触摸到纸背上残留的历史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到文徵明的书法,”杜明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“世人皆知他以''遒劲飘逸''闻名,尤其是晚年之作,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的笔势,犹如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,绝无滞涩之感。”说到这里,杜明德停顿片刻,目光重新落回题跋上,眉头微蹙,“再看这段题跋,初看似乎也有几分相似,笔画均匀,结构端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细品之下,却全然不同。真正的文徵明作品,即便是相同的笔画,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不同力道与韵律,那是难以模仿的内在魂魄。而这幅画上的题跋,”杜明德再次摇头,语气中多了几分肯定,“徒具其形,而神髓全无,显然是用双钩填墨之法小心摹写而成,终究难逃模仿之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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