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明德闻言,仰头大笑,笑声震得桌上的茶杯微微晃动:“老贾啊,这就是董其昌的过人之处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指着画面中茅屋的屋顶,“他画建筑,从来都是''胸有成竹''之后,信手点染,看似随意,实则别有洞天。”他用放大镜沿着茅屋顶的瓦片移动,“你们看这房屋的排列,乍一看杂乱无章,实际上却暗合透视之法。这种''似不经意实经意''的笔法,后世画者,怕是学都学不来!”

        三人专注地凝视着画卷,放大镜的光斑在画面上来回移动,时而低声讨论几句,时而陷入沉思。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,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了一个小时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陈阳感觉腰背有些酸涩,直起身来活动筋骨时,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然暗淡,细雨不知何时开始飘落,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。他抬手指向窗外,语气带着几分慵懒:“师傅,外面下小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明德和贾老板同时回头看去,杜明德心思还完全沉浸在董其昌这幅画的精妙笔法中,脑海里还在回味着刚才分析的那些细节,也没多想陈阳话中的深意,只是习惯性地顺口说了一句,“沪上就是这样,这个季节,时不时就下场小雨,梅雨季节嘛,没什么大惊小怪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不是,”陈阳连连摆手,脸上带着急切的神色,显然师傅完全没明白自己的意思,“师傅,我不是说下雨的事,我是说下雨了,那幅松溪居士的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哦,彩虹!”贾老板眼睛瞬间一亮,终于明白了陈阳的意思,激动得差点跳起来,急忙转身将刚才收拾好的画卷又重新拿了出来,“杜老板,咱们赶紧找个地方把这画挂一下,一会雨停了,我倒要看看,这画上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彩虹!”

        杜明德这才恍然大悟,“哎呀,我这脑子,光顾着看董其昌的画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和贾老板两人,小心翼翼地将那幅松溪居士的画重新展开,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挂在了旁边的墙上,“好了,就等着雨停喽!说不定真能看到奇迹呢!”

        挂好画后,三人又继续低头研究起董其昌的这幅山水,陈阳伸手一指画面下方的题跋部分,“既然画面分析得差不多了,我们来仔细看看这个题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里工整地题着一首五言诗:冈岚屈曲径交加,新作茆堂窄亦佳。手种松杉皆老大,经年不踏县前街。落款处赫然写着“玄宰画”三个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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