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代柔像被他的目光钉在空气里,动弹不得。
是的,不可否认的,先头她在这间屋子里与黄皮周旋,黄皮要拿她的名节换长久粮票,她一发狠,疯了似的一针扎进他眼睛里,当时她在想什么?心中是不是有个模模糊糊的角落里存了一线破釜沉舟的心思?
这人嘛,两种形态,无非就是死了活了。
真过不下去寻求自裁的,总归应当有一个万念俱灰的悲惨缘由、一种叫人无力再支撑下去的绝望预期、一个逼得人不得不死的惨痛理由。
可是她现在呢,日子是过得一塌糊涂,但也不至于到忍无可忍的地步,所以死又死不得,活又活不起,就只能如同残羹剩饭一般胡混着。
前几日对峙,若是黄皮真的发狂把她结果了,似乎倒也谈不上什么遗憾,说不定还有会解脱之感?谁知道哪!
她抱着无畏撞南墙的心态,却被卫勋所搭救,一切似乎从那一天起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,就好像……就好像,在这场荒唐可笑的白事里,在这个死气沉沉的世间,不是她一个人奄奄一息地支撑着,眼下……
卫勋微微低下头呷了口茶汤,邵代柔悄悄揭开眼皮觑窥他一眼,过于英挺的眉眼稍稍低下去,不再冷硬如刀刃,有种柳暗花明的错觉。
之所以她能够笃定是错觉一场,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在柳暗花明,饮完这口茶,他依然稳稳端坐在桌的那一头,坦荡磊落,态度一向光明方正。
是不对的、不应当的、不适合的,她算什么名号上的人物,就连想也不配去想。于是邵代柔立刻把刚刚冒个嫩芽儿的念头火速压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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