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王已经听不清了,但猎人还听得见。他明明不懂芬里斯上的任何一种方言,却能完全明白鲁斯到底在唱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来吧、来吧、来吧——以血为代价,以刃为契约,我们呼唤!我们呼唤凛冬的黑雪,我们呼唤愤怒的雷霆,我们呼唤你,怒焰的主人,复仇的利刃。待你来时,天平的两端自会有人摆上心脏和刀刃供你评判!”

        鲁斯的额头青筋暴起,双手颤抖不已,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是对他极大的折磨。国王沉默地走过他,脚下所踩过的每一步都正在让四周黑暗分崩离析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他们身上的怪物此刻却忽然看向了头顶,外界的光——白色、淡柔,如穿越林间和树叶,洒在泥土上的清晨阳光.

        它看得是如此着迷,以至于甚至没能听见鲁斯的咆哮,和国王的怒吼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不能怪它,它已经期待了这些真实的事物无尽的岁月。来自创造者的许诺绝不会被收回,因此它才能勉强忍到今日,可是,这些光亮——它要如何才能继续忍下去?

        猎人不知道答案,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握紧他从国王手中得到的礼仪长剑,紧随其后地扑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怒焰奔涌,剑刃与斧头次次入体,如砍伐冬天的铁树那般,与一张张人面相互碰撞。无尽的黑暗自它体内涌出,勾动旧日伤疮,让猎人牙齿紧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一块墓碑,承载着一个世界所有人的死亡,而这怪物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便是掀开墓碑,砸碎棺材,让死者凄惨的面容暴露在外。

        猎人很快便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控的境地,过往似寒风拂面,而他宛如赤身裸体,无法逃避亦无法抵抗,只能任由这冷风割他的肉,吹他的骨头,把他的记忆和心一一冻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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